我被人踢了。 在公交车上，被一个老太太，连着踢了好几脚。 我发誓，我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当时车上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上来一帮合唱团的老头老太太，个个精神矍铄，抢座位的身手比我都矫健。 我呢，老老实实从前门刷卡，扶着栏杆站着。 然后，就感觉小腿一疼。 一下，又一下。 不是不小心碰到的那种，是带着点力道，存心的那种。 我回头，一个穿得干干净净、一脸“我很高贵你们凡人不懂”的老太太，就坐我旁边。 她看都没看我，眼神笔直地望着前方，庄严得像在参加什么剪彩仪式。踢我的那只脚，也安安分分地收了回去。 旁边的老太太，也跟复制粘贴的一样，面无表情。 整个车厢，只有我和我朋友的眼神在交流：啥情况？ 朋友小声问：你踩她脚了？ 我说：姐，我这体重，踩一站地，她脚早该进急诊了。 那一刻我真的懂了。 有些人坏，真的不分年龄。甚至，岁月会给他们的“恶”披上一件天然的保护衣。 你没法跟她理论。 因为她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写满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一开口，你就输了。你敢大声点，她就敢往地上一躺。 她踢的不是我。 是她积攒了一辈子的怨气，是她对这个追不上、看不惯的世界，发起的一次小小的、安全的报复。 而我，不过是离她最近的那个倒霉蛋，一个免费的情绪垃圾桶。 下车，看着裤腿上那个清晰的鞋印。 我没生气，就是觉得特悲哀。 一个人得活得多憋屈，才会把力气使在这种地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