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快停战,泰国却准备打下去?因为,洪森家族有一个天然的劣势。洪森当年是民柬的重要军事指挥官,但是叛逃越南。 理解柬埔寨的选择,必须回溯到那个沉重的年代,洪森曾担任红色高棉军事指挥官,后于1977年投奔越南,并在越军支持下于1979年建立新政权的过往,始终是泰国舆论中的敏感话题。 每当边境局势紧张,这段历史便被重新提起,将洪森政权置于某种“合法性困境”中。 对洪森而言,持续冲突会放大这一历史叙事,为国内反对力量提供舆论支点,这种源自历史的“原罪焦虑”,深刻影响着柬埔寨在边境问题上的风险偏好。 柬埔寨的权力结构高度集中,洪森通过柬埔寨人民党构建了以家族为核心的政治体系,其子洪马内已进入军队决策层。 这种结构对稳定性的需求极高,边境冲突升级不仅消耗有限的国防资源(柬埔寨军费仅为泰国的约12%),更可能动摇权力根基。 泰国则呈现另一幅图景,军方在政治中扮演着独特角色,边境冲突为其提供了展示存在感、争取预算与凝聚民族主义的舞台。 在当前政治格局下,军方需要对外强硬姿态来维持其国内影响力。 在大国博弈中,两国处于不同的节点,柬埔寨在经济和安全领域与中国深度绑定(中国占其外资比重达43%),同时在东盟框架内需要维持平衡。 泰国则长期实践其标志性的“竹竿外交”,在大国间灵活摆动,既能从美国获得安全合作,又能从中国获得经济投资,边境争端成为泰国与各方互动时的一张可用牌。 柬泰边境的纷争,表面看是领土争端,实质上是后殖民时代国家建构困境的缩影,殖民者留下的模糊边界,遇上了现代民族国家的身份政治需求,造就了这个难以解开的结。 洪森的历史包袱不应简单视为个人道德问题,而是反映了后冲突社会的普遍困境,那些经历过内战和政权更迭的国家,对任何可能动摇现状的冲突都抱有本能的警惕。 柬埔寨的“急切停战”,背后是整整一代人对动荡的集体记忆。 泰国军方的强硬姿态,则暴露了其国内政治的结构性矛盾,当民主转型陷入瓶颈,外部冲突常被用作转移视线、巩固权力的工具。 历史表明,这种策略短期内或有效,长期却可能使国家陷入安全困境,损害长远利益。 对东盟而言,真正的挑战在于:当成员国间的领土争端反复发生,区域共同体的建设如何推进。 建立在“协商一致”原则上的东盟,需要发展出更有效的争端预防和管控机制,也许可以探索将文化遗址等高度敏感问题与主权主张适度分离的新模式。 更深入地看,社交媒体时代放大了民族主义情绪,使理性对话空间被压缩,要打破这种循环,需要的不仅是外交官的智慧,还需要跨越国界的历史对话和民间交流。 柏威夏寺不应成为隔离两国的高墙,而应成为连接文明的桥梁,只有当双方都能从和平中获得比冲突更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收益时,边境的枪声才会真正沉寂。 这需要的不仅是领导人的远见,更需要两国民众共同的情感进化与理性成长,在这个意义上,和解不仅是外交课题,更是文化与社会心理的深刻变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