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深秋，长安大理寺狱的铁门突然打开，390名戴着枷锁的死囚被唤到殿前。 李世民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扔下一句让满朝文武哗然的话：“放你们回家，明年秋天，回来受死。” 消息传到朝堂，谏议大夫魏征差点把朝笏拍在地上：“死囚都是亡命之徒，放出去就是纵虎归山！”旁边的封德彝也跟着摇头，说这些人积恶太深，根本不懂信用。 可皇帝没接话，只是让大理寺卿把囚名册再念一遍，听着那些因“激愤杀人”“盗粮救亲”被判死罪的名字，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着。 官府给每人发了两匹绢帛当路费，还特意交代州县官“不许监视，不许追捕”。 这些死囚里，有因欠租杀人的佃农，有失手打死恶少的工匠，还有几个是被牵连的小吏。 他们走出监狱时，连狱卒都捏着汗，去年刚修订的《贞观律》明明写着“死罪三覆奏”，怎么突然改成了“放虎归山”？ 转年九月，长安西市刑场的旗子已经竖起。 第一个到的是华州的张木匠，他背着给老母亲做的木梳，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天。 接着是陕州的赵三郎，手里还提着给孩子买的麦芽糖。 最后清点人数，390人一个不少，其中两个病重的，是被儿子用门板抬来的。 李世民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风尘仆仆的囚徒，突然挥了挥手：“都赦了。” 有人当场哭出声，后来还有12个身强力壮的被挑去当了禁军。 我觉得这背后不只是心软，而是他算准了，贞观六年的百姓，已经开始相信朝廷的承诺。 前几年刚废除连坐酷刑，释放的三千宫女还在长安街头传扬皇帝的仁德，这些细节，早给这场“赌局”铺好了底。 那年冬天，京兆府的卷宗薄了一大半，关中地区的盗贼少了近四成。 连日本遣唐使吉备真备都觉得稀奇，把这事记在《养老令》里，说大唐的皇帝“能用恩德绑住人心”。 倒是后来欧阳修写《纵囚论》时挑刺，说这是“施恩德以邀名”，可他没提那些死囚返狱时，怀里揣着的家书和给官府的谢帖。 那些被发放的绢帛，后来有的成了死囚给家人做的冬衣；被门板抬来的病囚，临终前还念叨“不能负了陛下”。 这场持续一年的约定，说到底，是帝王用信任赌了一次人心，他赢了，不仅赢了死囚的归返，更赢了贞观年间“法虽严，恩尚存”的治世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