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坐公交车，司机接了个电话，遂将车停在了路边。司机起身，从前走到后，还边走边说

昨天坐公交车，司机接了个电话，遂将车停在了路边。司机起身，从前走到后，还边走边说，有没有个小孩，他爷下车了，娃没下车。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刷手机，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车厢里很安静，三十来号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目光跟着司机移动。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这是下午三点的高峰时段，刚跑完一趟全程，他本可以歇口气，却因为这个电话急得直搓手。 昨天下午三点，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冒热气，我坐的公交车正堵在晚高峰的前奏里——车厢里混着汗味和防晒喷雾的味道，每个人都蔫蔫地低着头。 司机突然踩了脚刹车，车身猛地一顿，我手里的手机差点滑出去。 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说了几句，眉头越皱越紧，末了对着听筒喊：“您别急，我这就看看！” 然后他挂了电话，拉上手刹，转身从驾驶座出来，工装裤的裤脚还沾着点灰。 “大伙儿帮个忙，”他声音有点哑，边走边扫过车厢，“有没有个小孩？四五岁的样子，他爷爷刚在前两站下车，孩子落车上了。” 我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眼，发现刚才还刷着视频、聊着天的人全静下来了，三十多双眼睛跟着他从车头挪到车尾。 他走得很慢，每过一排座位就弯下腰看一眼，蓝色工装后背洇出一片深色的汗渍——后来才知道，他刚跑完一趟全程，本该在终点站歇十分钟，这趟是临时加的班。 “小朋友？醒着吗？”他在我斜后方的座位旁停住，声音放轻了些。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靠窗的座位上，一个穿黄色小恐龙外套的男孩正歪着头睡觉，口水沾湿了衣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 “在这儿呢！”后排一个阿姨小声喊，怕吵醒孩子。 司机松了口气，蹲下来轻轻拍男孩的胳膊，“小宝贝，醒醒，爷爷来接你啦。” 男孩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四周，小嘴一瘪要哭，司机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颗糖：“不哭不哭，爷爷马上就到，叔叔陪你等会儿。”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刚才有人悄悄把车窗摇了条缝，风灌进来，带着点槐花香，吹散了车厢里的闷。 你说，要是当时司机没接那个电话，或者接了电话没当回事，这孩子会怎么样？ 一开始其实有人小声嘀咕“耽误事儿”，但听见“孩子落车上了”，那些声音全没了；有个赶火车的大哥甚至掏出手机：“师傅，要不让孩子接个电话？我帮您拨过去。” 司机摆摆手，已经拨通了电话递到男孩耳边，自己则站在旁边，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汗珠滚下来的时候，在午后的阳光里亮了一下，像颗小水晶。 后来爷爷气喘吁吁地跑上车，抱着孩子直鞠躬，司机摆摆手：“快走吧，孩子估计饿了。” 车重新开动时，没人抱怨刚才耽误的十分钟；有个妈妈把自家小孩往怀里紧了紧，小声说：“以后下车前可得多瞅两眼。” 其实我们总说人心复杂，可真遇到事儿了，陌生人的善意往往比想象中来得直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一个司机愿意为素不相识的孩子多停十分钟，一群乘客愿意为这份责任保持安静。 下次带老人小孩出门，别光顾着看手机、赶时间，临走前花三秒钟扫一眼身边，或许就能避开一场心慌。 车窗外的树影晃啊晃，司机重新握紧方向盘，蓝色工装的背影在后视镜里慢慢变远，可那股汗味混着槐花香的味道，好像还留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