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了，找了个五十三的。 这事儿说出来都臊得慌。但就是这么个事儿，每二十天，我俩快活一次。 你说图啥呢？ 图她比我小十八岁，身子骨还利索？图她会做我爱吃的红烧肉，夸我身板还硬朗？ 都不是。 是图跟她在一块儿，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我跟我老伴儿，十年没那事儿了。 家是什么？家就是她给我做饭，我给她钱。她给我洗衣服，我坐着看电视。我俩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一间屋子，两个活死人。 直到她从我外套里，翻出那张去月季园的门票。 她没骂我，也没哭出声，就举着那张票，手抖得跟秋风里的树叶似的。那眼泪啊，就顺着她脸上的褶子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她自己手背上。 我心一下就给揪紧了。 她说：“我跟你过了一辈子，你怎么就在外头找别人了呢？” 就这一句话，比抽我一百个耳光都疼。 我这才看清她，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手都糙得跟树皮一样。而我呢？我还嫌她闷，嫌家里冷清。 那几天，家就跟熄了火的灶台，彻底凉了。 我这才明白，这个家不是冷清，是她一个人，把所有烟火气都撑起来了。我吃的每一顿饭，穿的每一件干净衣服，晚上起夜脚边亮着的那盏灯……全都是她。 后来，我跟那个女人断了。 我蹲在老伴面前，握着她那双凉得像冰的手，我说：“对不起，我错了。” 我知道这三个字屁用没有，四十多年的情分，被我一张门票就给撕了个大口子。 现在，我学着给她做饭，学着陪她说话，学着扶她下楼遛弯。 她还是话少。 但那天早上，她给我盛粥的时候，多放了一勺糖。 人啊，活到七老八十才想明白。 什么激情，什么新鲜，都是扯淡。 到头来，能给你一碗热粥，肯为你半夜留一盏灯的，才是你拿命都得护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