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咳了十年。 家里人只当他是落下病根了，谁也没想到，1956年的一个下午，他猛地一阵咳嗽，竟然“哇”的一声，咳出了一颗子弹头。 黑乎乎，带着血，锈迹斑斑。 他老婆吓坏了，赶紧拿着这玩意儿去找医生。医生戴着老花镜，瞅了一眼，手一哆嗦，二话不说，撒腿就往派出所跑。 这下事情闹大了。 警察来了，才知道这个叫高其煊的普通农民，身体里藏着一部战争史。 那颗子弹，是1947年潍县战役时，一颗美式卡宾枪子弹，打进了他的左肋。当时战地医院条件太差，取不出来，医生就拿纱布给他一裹，说以后再说。 这一“以后”，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从战场英雄变回了普通农民，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没人知道他身体里有颗子弹，连他老婆都不知道。他只说是当年砍柴摔伤了胸口。 咳嗽得再厉害，咳出血丝，他都摆摆手，不去医院。 为啥？ “花那冤枉钱干啥。” 我看到这儿的时候，真是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抠门，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朴素。他觉得，仗打完了，国家要建设，自己这点伤，不值当给国家添麻烦。 他的功劳簿，厚着呢。抗日的时候，十几岁就是情报员，在自家馒头铺里，一边揉面，一边偷听鬼子据点布防。解放战争，又是爆破连的尖兵，抱着炸药包第一个往上冲。 可他不说。 勋章压在箱底，故事烂在肚里。 直到那颗子弹，自己“跑”了出来。 部队核实了他的身份，要给他安排好工作，他拒绝了。他说，还是种地踏实。 那颗子弹，后来被送进了军事博物馆。 一个农民咳出来的子弹，背后，是一个英雄用沉默守候的一个时代。 真的，我们今天总说什么是英雄。 或许英雄不是那些站在光里的人。 而是那些，曾经把自己活成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然后，又默默走进人海，甘愿平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