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斋：父亲的那块菜园地 时令进入初冬，父亲菜园地里的菜品又变得丰富起来。各种白菜：高杆的，“上海白”，油冬儿，光白菜就有好几个品种；花菜，萝卜，橄榄菜；小芹菜（我们这边通常叫“川葱”）；香菜、大蒜、小葱等佐料菜；等等。说是父亲的菜园地，每次回家听母亲说起，其实现在这片菜地她化得时间和精力更多一些，在我看来，在她以女性特有的耐性和悉心侍弄下，这片菜地比父亲“掌管”时还要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母亲接过父亲的“权力”掌管菜地，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父亲的记性已经大不如前。8月底一次回家，母亲说父亲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经常会忘记刚刚做过的事情，比如其实在晚饭前已经洗过澡了，却在晚饭后又重新去洗了一次，母亲提醒他，他却说饭前没有洗过；虽然母亲把换洗的衣服放在那里了，他洗好后却又重新穿起了原来的衣服；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发火，发完后又忘记自己刚刚发过火了，等等。听完母亲的叙述，我的第一反应是“阿尔次海默症”！ 母亲一直是不相信父亲身体变差的。84岁的人了，每天可以喝两餐酒，而且喜欢吃肉；地里的活计，几年前因为觉得光院子里的这块菜地不过瘾，便在村庄外边一位亲戚的承包田里种了一亩多的油菜，今年收了400多斤的油菜籽。3月底一次回家，父亲带我去看他的油菜地，金黄的油菜花刚刚开落，满眼看去，竟然有十分壮观的感觉。当时我和他说，等到收割的时候，雇个人帮忙吧，别心疼那雇工钱。待到5月份我回家一问，那么一大片油菜从“收”到“打”再到“晒”直至“颗粒归仓”，竟然就凭父母亲两个人自己完成的。在母亲看来，反映父亲身体不会差的情况还有：这么多年来，除了一次因为腰间椎盘凸出作为“硬病”开过刀外，父亲基本上没有吃过药，走路腰板笔直，骑车带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变老了呢。 9月初第一次带父亲到医院检查，核磁共振、脑彩超、心电图一路下来，是的，是“阿尔茨海默”的前兆；10月份换了一家医院再次检查评估，结果同样如此。医生的建议也和前一家一样，“吃药吧，延缓病情加重的时间节奏”。父亲老了，虽然还是那个走路带风的父亲；父亲老了，虽然还是那个一定要让母亲坐在他的电瓶车后座并将车开得飞快的父亲；父亲老了，虽然还是那个今年又在那块收获了400多斤油菜籽的土地上重新种下一大片油菜的父亲；父亲老了，虽然还是在立冬之后浸下120斤糯米立志要做出“很好吃”米酒的父亲；父亲老了，虽然讲起他记性变差还是十分的不服，一再和我说起当年他是村里的队长，粮食入库的时候，几十担稻谷数字凭他的记忆和会计记的分毫不差的父亲......在强大的生物规律面前，人的身体是那么的渺小，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延缓他变老的过程。 无论父亲的记忆力变得有多差，门口的那块菜园地始终没有让它闲置着。在经历了人生最重要的生离死别、切肤之痛后，母亲变得越来越乐观、坚强和硬朗，小小的菜园地在她的眼里已是“小菜一碟”，这块菜园地还将继续，继续......[玫瑰][玫瑰][玫瑰] 老家园蔬菜 一得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