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公染毒啊！”2006年，因卧底而染上毒瘾的宋名扬提前退休，虽然公安部门为他开出证明，但他之后却被毒贩两次坑害入狱。 这句话从宋名扬嘴里喊出来的时候，旁听席上不少人都愣住了，谁能想到这个头发花白的“瘾君子”，二十年前还是穿着警服的刑侦英雄。 1996年的北京朝阳区，劲松一带藏着个叫“黑子”的团伙，表面上倒腾管制刀具，背地里却做着横跨京津冀的贩毒生意。 当时33岁的宋名扬主动找到领导，说自己在黑道上有路子，这个卧底任务他最合适。 本来想靠着多年的刑侦经验小心周旋，没想到刚进黑子的私人别墅，就被推到了生死关口。 “吸一口才算自己人”，看着对方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宋名扬只能屏住呼吸，让那包海洛因的烟雾钻进肺里，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是没料到这一口会成十年噩梦的开端。 三个月后，警方根据宋名扬传出来的情报，在一个废弃仓库端掉了整个团伙，23名嫌疑人落网，30公斤海洛因和5把制式枪支被缴获，案子破得干净利落。 表彰大会上，宋名扬胸前的二等功勋章闪闪发亮，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夜里毒瘾发作时，冷汗是怎么浸透床单的。 一开始还能用意志力扛着，后来实在撑不住，就偷偷用工资买毒品，他总觉得只要案子结了，戒毒是早晚的事，现在看来那时候的想法太天真了。 1998年，妻子发现他藏在衣柜里的针管，连夜拉着他去了戒毒所。 本来想安安静静把毒戒了，没想到刚住了半个月，队里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有个涉毒案子需要他协助分析，无奈之下只能提前出院。 这次中断治疗让他付出了代价，复吸后的剂量比之前翻了一倍，身体也肉眼可见地垮下去。 2000年体检报告出来，肝肾功能都亮了红灯，肺部还有纤维化的迹象，视力从1.5降到0.3，拿着报告去申请因公伤残，却因为“吸毒”两个字被拒之门外，说实话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2001年，宋名扬被调离刑侦一线，转到档案室做文职。 办公桌抽屉里除了档案夹，还藏着抗焦虑的药，有时候整理旧案卷宗，看到自己当年卧底时画的地形图，手都会忍不住发抖。 2005年，52岁的他以“精神衰弱”为由申请退休，退休报告里没提毒瘾一个字，只写了“长期高强度工作导致健康恶化”。 本以为退休后能专心戒毒，安稳过日子，没想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2006年夏天，一个自称“老鼠”的线人突然联系他，说有批土特产想托他代收。 宋名扬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当年卧底时“老鼠”帮过不少忙，就答应了。 包裹寄到家里拆开一看，里面根本不是土特产，而是0.5公斤海洛因。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拿出公安部门开的“因公染毒”证明，可法院最终还是以“非法持有毒品罪”判了他3年。 监狱里，他看着铁窗外飞过的麻雀，突然明白过来，这是黑子团伙的报复，他们没忘记那个把他们送进监狱的卧底警察。 2008年出狱后，宋名扬在菜市场找了个杀鸡的活儿，每天凌晨三点起床，杀鸡褪毛，一个月挣两千多块。 本以为能这样安稳度日，没想到黑子团伙的残余势力还没放过他，没过多久就被人诬告“教唆贩毒”。 这次因为证据不足，法院判了缓刑两年，但“前科”的帽子算是戴实了。 那段时间他最怕出门，怕邻居指指点点，更怕儿子在学校被人说“你爸是个吸毒的”。 好在妻子和儿子一直没放弃他。 妻子王秀莲2003年因为抑郁跳过楼，抢救回来后反而更坚强了，每天监督他吃药、尿检，还用录音笔录下毒瘾发作时的胡话，等他清醒了放给他听，让他看看自己失控的样子。 儿子宋阳本来对父亲又怨又恨，后来考上大学选了法律专业，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卧底警察权益保护立法缺陷》，答辩时他说“我爸的经历，让我知道法律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听到这话的时候，宋名扬在台下偷偷抹了把眼泪。 2018年，北京市公安局成立了“卧底人员关爱基金”，首批500万元专款用于心理治疗和职业培训。 宋名扬拿着社区开的证明去申请，第一次在康复中心见到专业的心理医生，聊了整整三个小时，走出诊室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他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委屈好像有了个出口。 中国政法大学的专家也在呼吁，应该给卧底警察建立“污点证据豁免制度”，对非自愿染毒的情况免予刑事处罚，还要有终身医疗保障，这些话宋名扬听了十几年，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从1996年卧底到2023年，宋名扬每个月还是要去社区报到尿检，而当年他缴获的毒品数量，早就写进了公安教材的经典案例里。 这世上有些英雄，不是战死沙场才叫悲壮，像宋名扬这样，在阴影里和毒瘾、偏见、制度漏洞缠斗半生，同样值得被记住。 2024年全国两会上，30名代表联名提案要制定《卧底警察权益保障法》，或许用不了多久，那些像宋名扬一样的卧底警察，就不用再担心流血之后还要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