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阎锡山的侍从秘书李蓼源在办公室被突然带走，押到荒郊后，墓坑已经准备好了。 深秋的太原城还飘着雨后的寒气，刚从抗日战场回来的阎锡山正忙着重整幕僚，没人注意到侍从秘书李蓼源办公桌上那本摊开的自传手稿。 就在两小时前，这份记录着阎锡山"革命理念"的手稿被政卫队员翻出，空白处那句"共产党才是真正为民"的潦草批注，像根毒刺扎进了阎锡山的眼里。 李蓼源被架出办公室时还攥着钢笔，走廊里遇见的同事都低下头，没人敢跟这个平时负责整理机要文件的年轻人对视。 他本来以为只是例行问话，毕竟自己从中央宪政分校毕业就跟着阎锡山，三年来连出差报告都写得滴水不漏，直到越野车拐进荒郊土路，车窗外闪过几个挥着铁锹的黑影，他才发现后车厢里还躺着条麻袋。 政卫师长贾宣宗站在土坡上抽烟，这个20岁就跟着阎锡山打游击的年轻人，手里捏着的处决令墨迹还没干。 他盯着坑里新翻的黄土，突然想起上周李蓼源帮自己修改家信的事，那时候这个戴眼镜的秘书还笑着说"家书要写得实在点"。 现在枪口对着人家后脑勺，贾宣宗的手指在扳机上滑了一下，转头让手下先把人绑在旁边的老槐树上。 阎锡山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书桌上摆着三份报告，一份是蒋介石催着整编军队的电报，一份是晋西中共武装活动的密报，还有就是李蓼源批注的复印件。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给进步学生通风报信的秘书，那时候没下狠手，结果人家转头就投奔了八路军。 这次就算真是误会，也得让所有人知道"阎长官的书不是随便能写的"，他按铃让杨贞吉进来，这个留着小胡子的特务头子，最擅长让"嘴硬的人开口"。 杨贞吉接手时李蓼源已经在树上绑了四个小时，绳子勒得手腕直流血。 审讯室里的台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李蓼源本来想解释那是朋友来访时随手写的，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按在老虎凳上。 七天后他昏死过去，杨贞吉让人抬去乱葬岗，路过城门时被个卖豆腐的大娘拦住，说这人是她远房侄子得了瘟疫，硬塞了块大洋才把人拉回破院。 1948年太原围城时，李蓼源在城根下摆摊修钢笔，听见广播里阎锡山说"与太原共存亡"，突然想起那本《革命动力》的手稿。 后来他被解放军请去整理档案，在一堆旧文件里发现自己的"死亡证明"，上面盖着政卫处的红章，日期正是被绑在树上那天。 再后来写回忆录，他特意查了贾宣宗的下落，听说那个年轻师长在晋中战役里举枪自尽，临终前还念叨着"不该绑错人"。 现在山西省档案馆里还存着那份批注复印件，泛黄的纸页上能看见几滴泪痕。 李蓼源晚年接受采访时总说，那天要是贾宣宗没犹豫，或者杨贞吉晚点动手，自己早就成了乱葬岗里的孤魂。 他摸着胳膊上的伤疤，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枪子，是有人把"为民"挂在嘴边，却容不下别人说句实话。 去年有个大学生来查资料，指着档案里的批注问"这算文字狱吗"。 李蓼源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当年修钢笔的工具摆出来，夕阳照在生锈的螺丝刀上，晃得人眼睛发酸。 有些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钢笔尖不能太尖，太尖了写不出圆润的字，权力要是没个约束，再好的经也能念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