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19日，趁着夜色执行任务的何学高，突然被旁边树林窜出来的2个越军死死地控制住。 暗夜里的592高地弥漫着硝烟味，左手已经被子弹划破的他，能清晰感觉到敌人粗糙的军靴踩住了自己的小腿。 身后就是正在架设通讯线路的战友，他右手悄悄摸到腰间，那里别着只剩最后一颗拉环的手榴弹。 这个在暗夜里与敌人殊死搏斗的年轻人，三年前还只是湖南乡下一个怀揣军旅梦的少年。 1956年出生的何学高，打小就听着村里老党员讲长征故事长大。 1976年征兵令下来时，他背着家人走了二十里山路去报名，体检时因为太瘦差点被刷下来，硬是缠着武装部干部展示了自己每天上山砍柴练出的结实臂膀。 592高地像块楔子钉在谅山外围的咽喉要道上，越军在山上挖了三层堑壕，明暗火力点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 开战前三天的誓师大会上，何学高在请战书里写"我愿做最锋利的刺刀"，这句话后来被连长贴在了连部的土墙上。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训练完还会帮炊事班挑水的兵，会在战场上用生命践行诺言。 战斗打响那晚，何学高所在的二排负责穿插敌后。 刚摸到半山腰，新兵小李不小心踩响了反步兵地雷。 爆炸声瞬间撕破夜空，山上的机枪立刻像疯了一样扫下来。 他拖着受伤的左手爬到火力点侧面，连续投出三枚手榴弹，直到感觉右臂被弹片撕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袖口灌进弹匣。 被越军控制住的时候，何学高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他能听到战友在不远处呼喊自己的名字，能闻到敌人身上劣质烟草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手指扣动拉环的瞬间，他忽然想起离家时妹妹塞在他口袋里的那块桂花糖，甜味好像还残留在舌尖。 一声巨响后，他和敌人一起滚下了三米多深的弹坑。 野战医院的医生后来发现，这个昏迷了两天两夜的士兵，全身共有27处伤口，右手几乎被炸烂。 1980年退伍时，部队要给他安排到县城工厂当干部，他却背着背包回了乡下。 有人问他值不值，他总是指着村口那棵被炮弹皮削去半拉树冠的老樟树说："我这条命是战友拿命换回来的，哪能坐着享福。 "现在592高地上还立着块纪念碑，碑文中"拉响手榴弹"那五个字被风雨冲刷得有些模糊。 去年清明，有个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在碑前献上束野花，他爷爷，当年何学高班上的通信员，正轻轻抚摸着碑座上"一级战斗英雄"的烫金字样。 我觉得，有些东西就像高地岩石缝里的野草，不管过多少年，春风一吹总能冒出新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