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本上的漏洞。 那五个字，我对着“尤二姐”这个名字，停了很久。 你们都说她淫，说她贱，说她痴心妄想攀高枝。可原文里写得清清楚楚，她亲爹张华是个破落户，庄头继父给她指的，就是给贾琏当外室这条路。那不是她自己选的，是她的出身给她留的唯一一扇门。那扇门能让她进荣国府的后巷，却永远进不了祠堂的宗谱。 更绝的是贾琏。国孝家孝两重热孝在身，按律法按规矩，他碰都不能碰女人。可他干了什么？他钻了这个空子。他趁着这个所有眼睛都盯着大规矩、没人看得见小巷子的时间点，把尤二姐接进了小花枝巷。那里成了临时的洞房，也成了尤二姐永久的囚笼。 最让我后背发凉的一个细节，是原稿里删掉的那段。说尤二姐偷偷塞银子给生父张华。就这个动作，被删了。删的理由是什么？“像正室”。一个外室，连心疼自己亲爹，给点钱，都“像正室”，都不被允许。她的人性，她的那点正常情感，在那个身份框架里，本身就是一种僭越，一种错误。 这不就是那个漏洞吗？ 规矩是死的，白纸黑字写着国孝家孝不可行房。可漏洞是活的。漏洞知道，总有人需要女人，总有人需要钻空子。于是漏洞就长在那里，像一道暗门。规矩打在男人身上，是“不可为”的禁令；但打在女人身上，就变成了“你可以从这里进”的诱饵，和“你只配待在这里”的判决。 男人钻了规矩的漏洞，得到的是一个小公馆，一个温柔乡。女人掉进了那个漏洞，得到的就是一个“淫”字，一个三百年来都洗不掉的骂名。 我想起小时候胡同里那个姐姐。跟了一个有家的男人，跑了。整个胡同都在戳她脊梁骨，骂她不要脸，骂她破坏别人家庭。骂得最难听的，往往是那些婶子大娘。可我记得那个男人来提亲时说的话，他说先办酒，风光一下，等那边手续办好就离婚，明媒正娶。这话他对着女方父母说的，说得信誓旦旦。 后来呢？后来酒办了，人跟着走了，再也没回来。离婚？影子都没有。那个姐姐后来一个人回来，灰扑扑的，头都抬不起。所有人还是只记得她跟人跑了，是个“破鞋”。 没人去问，那个漏洞是谁挖的？是谁告诉她，走这条近道，你能得到幸福？又是谁，在她掉进去之后，第一个往里面填土，骂她脏了这块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