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7月26日，太原日军将200多战俘押到一片乱葬岗，捆绑在木桩上，作为活肉靶，遭到日军新兵一对一的刺杀。 那天的太阳把乱葬岗的石头晒得发烫，赵培宪看着前面的人被绑在木桩上，刺刀捅进身体时发出的闷响像锤子敲在他的耳膜上。 二十步外，那个戴着眼镜的日军军官正举着指挥刀，喊着他听不懂的口号，身后的新兵们排成三列，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麻木。 战俘营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培宪见过太多人进去后就没出来过。 去年冬天送来的那批学生兵，不到半个月就瘦得只剩骨头，有个十六岁的孩子总在夜里哭，后来被拖去"教育"，再回来时嗓子就哑了。 这里的土都是红的，不是太阳晒的，是血浸的。 "把人绑着杀算什么本事？"赵培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其实他本来想低着头混过去，但看着前面老乡被刺刀挑起来的样子，这话就自己蹦了出来。 日军军官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用中文骂了句脏话，解开了他的绳子。 刺刀刺过来的瞬间，赵培宪想起在八路军学的夺枪动作。 他往左边一沉肩，右手抓住枪管往下压，左手顺着枪身滑到日军的脖子上。 那新兵的喉结在他掌心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周围的人都僵在那儿，他趁机拽下枪，转身就往西山跑。 晋北的山都是石头缝，赵培宪钻进一个溶洞时，听见外面传来枪声。 洞壁上渗着水珠，滴在他脸上像冷汗。 他想起猎户老爹说过，投石探洞能听出深浅，就摸起块石头扔进去，回声闷闷的，看来很深。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日军追了三个时辰，愣是没找到这个藏在酸枣丛里的洞口。 在山洞里待了两天两夜，靠着石壁上的苔藓和积水撑着。 第三天清晨，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日军，抓起石头准备拼命，却看见个穿灰布军装的人背着药箱走过。 那人看见他时也吓了一跳，然后从包里掏出个窝头递过来。 赵培宪咬了一口，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原来窝头是甜的。 现在太原西山的溶洞边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赵培宪逃生处"。 去年秋天我去的时候，有个老兵正给孩子们讲那天的事，说到夺枪时，他枯瘦的手比划着当时的动作，手腕翻转的弧度和七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阳光穿过酸枣树的缝隙落在石碑上，那些刻字好像还在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