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2年,王亶望被抄家,当乾隆检查抄来的物品时,发现一件四条腿的裤子,上面绣满鸳鸯,乾隆不解地问侍从是什么东西,侍从硬着头皮演示了裤子的用法,羞得乾隆满脸通红,当时就大发雷霆:“不知羞耻!”下令严惩王亶望。
至此这条从巨贪王亶望家抄出的裤子,成了扎向大清盛世最锋利的一刀。
这个王亶望本是山西官宦子弟,他的父亲王师曾任江苏巡抚,家风以清廉著称。
可到他这代家道中落,在考取举人后,他嫌科举晋升太慢于是就想走捷径。
之后就花钱捐了个甘肃知县,跟买官没啥区别。
之后等他初到贫瘠的陇西山地,你还别说一开始他还真干过实事,带百姓挖沟修坝,夜里点油灯核对税册,连乾隆都夸他“颇知勤勉”。
然而转折发生在乾隆三十九年。
那时候的甘肃连年奏报大旱,陕甘总督勒尔谨愁白了头,官仓存粮还不够喂耗子。
此时的王亶望趁机献上“妙计”,重开“捐监”旧例,让富户捐粮换国子监资格,粮食正好赈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乾隆也是想着就用一次,挺过这次就不用了,不仅把手伸到别人的口袋里,多少不合适。
之后乾隆朱笔批准时特意叮嘱,须收本色粮米,严禁折银!
可圣旨刚到兰州,王亶望就改了规矩。他把捐粮折算成白银,每名监生缴55两,美其名曰“免去运粮损耗”。
实际打的小算盘噼啪响,粮食要建仓看管,银子却能直接揣兜里。
就这样短短半年,八十万两白银涌进藩库,腐烂就这样开始了。
之后王亶望连夜召见兰州知府蒋全迪,两人对着烛光在地图上画圈,河州定个八级旱灾,皋兰报六级,按灾情分银子!
各县官员很快收到密令,虚报灾情越高,分赃额度越大。
于是就这样一套精密的圈钱体系迅速成型。
“坐省长随”驻守省城:各州县派亲信常驻兰州,专司赃银转运。
明码标价,知县见布政使需一千两见面礼,吃顿饭两千两,求包庇得花三千两“射箭钱”。
花样行贿,白银藏进酒坛,金锭塞入驴肉,看门人每日经手的“土产”堆满耳房。
当那些个百姓啃着观音土时,王亶望在衙门后院修了座江南园林。
四十名姬妾穿着金线袄裙,宴席上现割活驴肉生吃。
有官员皱眉说奢靡,他醉醺醺举杯笑,在甘肃这鬼地方,银子不比良心管用?。
然而这场持续七年的饕餮盛宴,竟被两颗“忠心”砸穿了底。
1781年春,甘肃爆发苏四十三起义。
军饷告急时,继任布政使王廷赞为表忠心,主动捐出四万两私银。
几乎同时,已升任浙江巡抚的王亶望为讨好乾隆,自掏五十万两修海塘。
龙椅上乾隆掐指一算,王廷赞年俸不足千两,王亶望更是清官之后,两人哪来这么多银子?
恰巧阿桂将军在甘肃剿匪遇大雨,奏折写着“连日阴雨阻路,可甘肃年年报大旱啊!
乾隆觉得蹊跷无比,突然就想明白了,我说哪来的这么多钱合着都是贪得。
想到这里的乾隆猛地摔了茶盏,抄了他们的家给朕掘地三尺,一文钱也别落下!
查抄王亶望杭州豪宅时,钦差都看傻了眼,地窖白银垒到房梁,三百斤人参发了霉,但最扎眼的是卧榻上那条鸳鸯裤。
四条裤腿用苏杭金线绣满交颈鸳鸯,姬妾演示用法时羞红着脸,老爷说这叫‘君臣同乐’。
这话传到乾隆耳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刑部大牢的油灯下,案卷越摞越高。
全省竟有274450名“监生”虚报,侵吞赈银291万两,牵连官员113人!
乾隆提朱笔的手直抖,甘肃官场,还有干净人吗?
之后的雷霆惩处震动朝野,王亶望、蒋全迪斩首示众,勒尔谨赐白绫自尽。
56名贪万两以上者砍头,46人发配伊犁做苦工。
连闽浙总督陈辉祖都因调包抄家珍宝被赐死。
菜市口血渍未干,民间快板已传唱开来,四条腿的裤哇,两条腿的狼,穿裤的贪官见阎王!
可百姓没高兴多久,新上任的甘肃官员看着空荡荡的藩库,又打起了“捐监”主意。
这场清代最大贪污案,暴露了盛世华丽袍子下的虱子。
捐监制度形同虚设,本该赈灾的粮食变成白银,从源头埋下贪腐引线。
监察体系彻底失灵,七年里无数御史巡查甘肃,竟全被“驴肉宴”和银票封了口。
皇帝耳目变聋子,乾隆亲信袁守侗盘验粮仓时,官员临时借粮填仓,骗过钦差。
更讽刺的是,被乾隆怒斥为“宣淫秽物”的鸳鸯裤,清末竟成天津衣肆的抢手货。
袁世凯麾下将领雷振春曾花重金求购,掌柜搓手陪笑,对不住将军,早让王爷府订光喽!
王亶望掉脑袋那年,甘肃荒庙里饿殍的指甲还嵌着观音土。
那条曾让乾隆暴怒的鸳鸯裤,如今在博物馆玻璃柜里泛着冷光。
针脚里藏着一个帝国的黑色寓言,当权力失去监督,清官之子会变成饕餮巨贪,救灾粮仓化作分赃赌场,而四条裤腿的荒唐,不过是整个体制糜烂的缩影。
百年后有人叹,杀再多人也补不上制度的破洞,这才是最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