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在台湾潜伏42年的地下党利用假身份回到了大陆。 厦门鼓浪屿的码头风有点大,吹得老人手里的旧照片哗哗响。 照片里穿西装的青年眉眼清俊,新娘的麻花辫垂在红嫁衣上,那是1946年的谢汉光和曾秀萍。 此刻化名"叶依奎"的老人,指甲缝里还嵌着台湾埔里镇的泥土。 在南投县的山洞里躲满三个月时,谢汉光以为自己等不到这一天。 1949年深秋,蔡孝乾叛变的消息像山火蔓延,他揣着没烧完的情报底稿往中央山脉跑。 泰雅族村长林旺成把他塞进山洞,每天用竹筒传进来地瓜粥,说"读书人的命金贵"。 后来他成了埔里镇的"外省木匠叶依奎"。 村民总见他在菜地里种大陆带来的青菜籽,逢年过节就对着北方发呆。 有人提亲说"叶师傅该找个伴",他就指指墙上模糊的女人画像,说"内人在唐山等我"。 那张从家信上剪下来的照片,被他藏在床板夹层四十年。 1987年冬天,村里广播说可以回大陆探亲了。 谢汉光攥着申请表格的手直抖,铅笔在"姓名"栏写了三遍才写对"谢汉光"三个字。 本来想直接写明身份,又怕台湾当局刁难,最后还是用了"叶依奎"的名义申请。 推开鼓浪屿老宅院的木门时,曾秀萍正坐在缝纫机前纳鞋底。 四十二个春秋过去,当年的新娘已是满头银丝,缝纫机还是陪嫁时的上海牌。 她抬头看见门口的老人,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布料上,布料上绣着的"汉"字刚绣了一半。 现在谢汉光的日记就陈列在厦门革命历史博物馆。 1972年中秋那页写着"明月照两岸,相思共此时",墨迹被水晕开又风干。 我觉得这份在山洞里写、在菜地里藏的思念,比任何勋章都更能说明什么是坚守。 曾秀萍把那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指重新戴回谢汉光手上,就像四十二年没摘下过一样。 泛黄的照片里,青年眼神依旧清亮。 这对老人在缝纫机旁相视而笑的画面,成了那个春天最动人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