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一地下党被捕，日伪乡长看后踢了对方一脚：共产党会要你这种货色？蠢得挂相！ 1942年9月17日一大早，梨园乡公所土院子还潮着。 几名伪军叉着腰看热闹，一嘴一个“共党”，说半夜在大庄村蹲点逮了条大鱼。 黑绸褂从门口晃进来，伪乡长王子亭提着茶碗，步子不紧不慢。 远远看见那人肩膀线条，他心里先打了个突，再往前走几步，对上那双眼，认得清，是多次夜里接头的地下交通员韩侍臣。刘家才忙着邀功，把“这家伙看见人就跑”的经过讲得眉飞色舞，院子里笑声一片，谁都觉得这回抓住了真共党。 王子亭没接茬，先走过去，粗里粗气地在韩侍臣身上拍了几下。 在别人眼里是搜身，在他指尖下摸的是纸角硬不硬。摸来摸去，全是湿衣服和汗味，没有一点硬邦邦的东西，他心里暗松一口气，多半该毁掉的情报已经进了河。 嘴上这才装作恍然：“咦，这不是大庄那王东林？上回跟亲哥打架闹得整村都知道，这回又为了啥？” 韩侍臣愣了一下，很快反过味来，眼圈一红，哭腔就上来了，说爹娘偏心，从小帮着哥哥欺负他，分家时好地好房都给了哥哥，如今连那头老黄牛也要牵走，他不服气，就挨了一顿揍，只好半夜跑出来。 伪军最爱听这种破事，七嘴八舌地问牛多大、地几亩。 院里的风向慢慢变了，“共党探子”在他们嘴里，成了被兄长欺负的窝囊弟弟。 王子亭见火候差不多，一脚踢在韩侍臣腿上，声响不小，脚底下却收了劲，避开骨缝，只踢出一片皮肉痛。嘴里骂一句：“共产党会要你这种货色？蠢得挂相。”院子里笑声一下炸开，伪军被逗得直拍大腿，只当乡长骂得解气。 韩侍臣顺势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嘴里还接话，说不是心里有鬼，是看见他们腰上都挂着枪，黑灯瞎火腿就软。 这一脚，在外人眼里就是伪乡长拿人撒气，在两人心里，却正好踢开一条活路。 王子亭板着脸，把火气往刘家才身上泼，说抓这种废物回来还得管饭，害得自己差点给太君挨训。 骂完手一摆，让人松绑：“放走，让他回去跟他哥抢牛去。” 绳子一解，韩侍臣连滚带爬朝院门外窜，临走还不忘回头鞠个躬，样子又怂又滑稽。 几年前，这个乡长还是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1938年台儿庄战役打完，日军第十二军第二十一师团压到徐州，同年11月又把爪子伸向苏北，宿迁一带全被占了。 淮北、苏北一边流着血，一边搭起抗日根据地，游击队在沟坎树林里转来转去。 1939年8月，八路军路过王子亭所在的村子，他跟着几个年轻人一块把锄头往地头一插，名字报出来，就算进了队伍。 那会儿他只知道鬼子不能惯，穷命不能白丢。 进了部队，他算能打能扛的，能单手压住一头犟驴，夜里摸黑穿越敌占区也不打怵。 扮成贩粮的，混进日军据点，摸清布防，顺手把急需药品揣回去，慢慢被调去当侦察，还当上当地农民协会会长，和乡亲们打交道，口碑一点点立起来。 1941年，上级找他谈话，说日军要在梨园修炮楼、建据点，准备搞伪政权和伪军大队，需要有人钻进去，当个“乡长”。 这话听在耳朵里味道不算好，汉奸人人唾骂，这帽子一旦扣上，哪怕是演的，也容易演成真的。王子亭一开始直摇头，说宁可上山打枪也不去给鬼子站台，领导没有绕弯，说得很直：有人得坐到敌人桌子上去，情报才出得来，同志遇险才拉得回来。 算大账，算小账，最合适的人就那么几个。 他想了几天，最后点了头，把脸皮先放到一边。伪乡长的位子坐上去，还得先让日军信得过。他一头拎着自己在当地的威信，一头提着家里剩下的干粮、土特产去打点，认门认人，说好听话。 日军看他肯下跪、肯卖力，觉得是支顺手的棋子，很快就真让他当了这乡长。 牌子一挂，活儿一件件压下来。 白天，他喊着“皇军的命令”带乡丁进村，鞭子声响得吓人，落在穷人身上的次数却不多。 富户门前骂得凶一点，穷人家多挑晌午去，乡丁晒得眼冒金星，脚步发软，他进屋看一眼空米缸，踢两脚骂“穷鬼”，出门就把人撵走。 嘴上凶，手下留着分寸。 夜里风向一变，日军要扫荡，他想法子从翻译嘴里套出时间路线，再借汇报机会瞄几眼地图，把折线记在心里。 带队去“围剿”的时候，他故意多绕几里，说前面路难走，说山里有可疑影子，把兵拖得气喘吁吁。到了地方，人早撤走，粮一粒不剩。 借着伪乡长的名头，他还以“慰劳皇军”为由向富户收钱粮，转手买药买盐往山里的根据地送。 有几户抗日家属被扣起来，他提着钱去找翻译，说抓错人传出去有损太君名声，软磨硬泡，把人从牢里一点点捞出来。 这些事做久了，破绽也慢慢冒头。 日军扫荡总扑空，粮队老在半路出事，账本里黑洞越来越大，怀疑的眼神一天天往他身上聚。 那几年，他像踩在一根细绳上，一边是鬼子，一边是乡亲，用的都是这样的戏，梨园公所院子里的那一脚，只是其中最险的一折。 抗战胜利，锣鼓敲响，旗子换了，伪乡长在档案袋封皮。 那些年在他手下被催过粮的富户，还有不少不了解内情的人，骂起“汉奸”来一点不含糊。新中国成立后，有关部门对他展开审查，材料一摞摞堆在案头，战时很多没留下字的事，只能靠人一张张嘴去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