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2年,曾国藩病逝,曾家陷入悲痛之中。 灵堂刚搭起,管家李四爷就捧着副挽联手抖个不停。 落款处“左宗棠”三个字,让满屋子的哭声突然停了谁都记得,六年前这人还骂老爷“欺君罔上”,气得曾国藩把茶杯都摔了。 那挽联是左宗棠亲笔写的,“忠谋国家,仁知人心”八个字笔力沉稳。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向来写狂草的湘人,此刻却把横撇竖捺收得规规矩矩。 曾纪泽凑上去细看,墨迹里还带着未干的晕痕,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他这是来和解,还是来示威?”17岁的曾纪泽攥紧了衣角。 父亲生前总说“左宗棠才高,就是锋芒太露”,可当年天京陷落,这人非说幼天王逃脱是父亲故意隐瞒,闹得朝堂上沸沸扬扬。 如今灵前挂着他的字,倒让满屋子的人不知该摆什么脸色。 三日后,左宗棠真的来了。 白孝衣的身影在灵堂跪下时,曾家子弟都屏住了呼吸。 谁也没想到,这个六年里三次弹劾父亲的人,会对着灵柩连磕三个响头。 “晚辈来迟了。”左宗棠的声音哑着,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尘土那是从西北战场赶来的痕迹。 曾夫人抹着泪让人扶起他,眼角瞥见他腰间挂着的旧玉佩。 那是当年曾国藩送的,后来两人闹翻,左宗棠当众摔过茶杯,却没舍得摔这玉佩。 我觉得这举动里藏着两层意思:刚平定陕甘的他,要稳住两江的湘军旧部;六旬老人对着灵柩磕头时,或许真想起了当年共事的日夜。 日子一天天过,曾纪泽发现左宗棠的“关照”越来越实在。 先是托人送来江南的新茶,说是“涤生公生前爱喝的”;后来又上奏朝廷,说“曾纪泽器识远大,可当外交之任”。 1875年,当曾纪泽拿着出使英国的任命书时,突然懂了父亲常说的“和而不同”对手未必是敌人,有时候只是走了不同的路。 那副笔锋沉稳的挽联后来被曾纪泽收进了《归朴斋文钞》,旁边批注着“公义为先”。 多年后他出使英国,行李箱里总带着这拓片。 当年灵前的三个响头,原来不是作秀,是给后来人留了条路:朝堂上的恩怨会散,可国家需要有人把路走下去。


